谁也无法预料人生会有多少风雨,而坚韧和善良就是人生旅途的晴雨伞。
(资料图)
流浪半生的高祖安,46岁的时候在异乡找到一个简陋的港湾——与不幸丧夫的女人魏启安结合,从此和她的前婆婆、儿子组成4姓家庭,也结下不解之缘。
20年过去了,风雨未停爱亦未停。这支“萍水相逢,以爱为系”命运交响曲,仍在宜昌市猇亭区桐岭新村回荡。
流浪半生 情定猇亭
今年66岁的高祖安,是重庆云阳人,家里6兄妹。因为穷,16岁就开始外出闯荡。
他嫁接过柑橘、贩卖过猪肉、在码头当过小工、做过水泥生意……30多年来,高祖安去过东三省、上海、广东等地,足迹遍布半个中国。
2004年,46岁的高祖安来到湖北宜昌,当时宜昌市猇亭区正在修路,高祖安就到工地打工,租住在当地农户家。房东见他忠厚老实,得知他还没结婚,便有意给他撮合一门亲事。
女方名叫魏启安,当时已经49岁,经历过许多不幸。她的丈夫早年病逝,儿子有精神疾病,婆婆的身体也不好,她一个人撑着三口之家。为了一家人的生计,她一直在外面辛苦地做小工。高祖安的房东家里需要做棕床,魏启安就在这里帮忙。
在房东的张罗下,高祖安与魏启安坐到了一起。虽得知面前的这个女人比自己大三岁,但他认定她是一个贤惠可以过日子的人。
“一个人漂泊半生,太想有个家了。”高祖安下定了决心。
魏启安反倒很是犹豫,老公走得早,儿子有精神疾病,婆婆还有心脏病和腿疾,家里欠着一身债,哪个不怕这种拖累?
走南闯北半辈子的高祖安也是历经坎坷的人,在他看来,魏启安的家庭困境不算什么,只要两个人齐心过日子,总会有出路的。
高祖安一再表白,魏启安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了。“要是哪天你过不下去了想走,我肯定不会拦着。”魏启安的婆婆和儿子也支持他们成家。
2005年,两人在村里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,摆了几桌酒,请乡亲们过来热闹了一场。唯独让高祖安有点失落的是,他们没有领结婚证,这是魏启安坚持的,不想“捆住”了高祖安。
高祖安和妻子魏启安在地里劳作
夫勤妇俭 重振门楣
踏进魏启安的家门,尽管高祖安早有心理准备,但还是吃了一惊——门前屋场泥泞不堪,家中墙壁斑驳露出红砖,老旧的电视机还是坏的;屋后的五六亩地,因为没有壮劳力耕种,荒草丛生……
魏启安满怀歉意地看着高祖安,这个新来的男主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:“有我在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高祖安第一件事就是修葺老旧的房屋,他买来白灰,粉刷了一遍;椅子、桌子摇晃,他买来木料加固,还做了小橱柜;电风扇坏了,他拆卸开来修好;坑洼遍布的屋场,他买来水泥填铺了一下……
“啥都能修补,就是电视机搞不好,只好买台新的。”高祖安朝魏启安憨笑道。
安顿好家里,高祖安又开始改造农具,原先的小锄头换了把大的,锄起地来省力气。他还学过农业技术,别人种油菜都是撒籽,他带着妻子一起种油菜苗,当年就收获了1000多斤油菜籽。玉米、红薯,都要赶季节,一年到头,家里多了1万余元的收入。
农闲时节高祖安也闲不住,他在外面打小工。夫勤妇俭,没多久两人就还清了之前欠下的外债,还添置了不少家当,这个曾经破败的家,总算添了许多温馨。
魏启安的婆婆温昌英出生于1933年,高祖安做的一切,这位善良的老太太都看在眼里。她渐渐把高祖安当成自己的亲儿子,每次高祖安劳作归来,老太太都会提前泡上一杯茶。
四姓家庭的全家福
四姓之家 以爱为系
魏启安的儿子叫冯万华,中专毕业后外出打工,与同事发生纠纷,精神受到刺激,19岁那年患上抑郁症。
高祖安刚接触到冯万华的时候,他总是沉默寡言,见到陌生人就会惊慌失措。一犯病,口吐白沫、浑身抽搐、胡言乱语。面对这个失去父亲、患有疾病的孩子,高祖安非常怜惜,他从小在外闯荡,对孩子的无助感同身受。
他拉着冯万华的手问:“我和你们一起过,好不好?”冯万华低着头,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从那以后,高祖安经常搂着继子,一勺一勺地喂药喂饭,有时一照顾就是半个月。高祖安还会为继子的将来打算,送他去学厨师。可惜冯万华因为经常生病,学成一点手艺就忘了。高祖安又鼓励他去学电工,“不指望他赚钱,希望他多接触社会,以后能独立生活。”
冯万华依然很腼腆,但许多陌生人都以为他是高祖安的亲生儿子。他自己对别人说:“爸爸烧的菜很好吃,经常换着花样做,奶奶喜欢麻辣肉丝,妈妈喜欢酸辣土豆片,我喜欢牛肉火锅。”
温昌英腿脚不便,在家需要什么,都是高祖安递到她手里。生病走不动路,高祖安蹬着三轮车,送她去村卫生室治疗。
高祖安用爱撑起了这个家,而这家人也让他体会到家的温暖。这个“四姓人”组合的特殊家庭,赢来乡亲们羡慕的目光。
高祖安教儿子摘菜
风雨突袭 连失至亲
命运似乎对饱经磨难的人格外吝惜阳光,就在高祖安和魏启安的生活渐渐稳定的时候,风雨再度突袭。
2011年,正在干活的魏启安突然感觉双腿无力、手发抖,吃饭连筷子也拿不稳。到医院检查,得到一个晴天霹雳:帕金森!那一年,魏启安住了5次院,同时又查出肺癌、胸膜癌。
高祖安带着妻子去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治病。为了省钱,自己买了有关护理的书籍,学习照顾病人。
“那段时间,她有轻生的念头。”为了让妻子安心治病,2012年,高祖安硬拉着妻子去民政局补领了结婚证——他要和这个女人牢牢拴在一起!
魏启安的病反反复复,每次住院,高祖安从不将病历给儿子看,因为他知道儿子藏不住事,万一告诉了妻子,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。为了给妻子和继子看病,高祖安将多年打工攒的40多万元花得干干净净。
2021年12月4日晚上10点多,魏启安说睡不着,要高祖安陪她坐在沙发上看会电视,说想在他肩膀上靠一下。忽然,高祖安感觉肩头一沉,他侧头看时,妻子已经没了气息……
魏启安的离世,让家里罩上了一层阴霾。高祖安不想让老太太和继子生活在悲痛中,他强忍着伤心将生活拉入正轨。
仅仅过了一个月,平时腿脚不利索的温昌英一大早就独自出门,她给高祖安带回一条烟,然后坐在客厅烤火。高祖安正在厕所洗衣服,听到客厅传来“哐当”一声,他赶紧出来,发现老太太摔倒在地。他连叫了三声“妈”,老太太睁开眼看了他一眼,就永远闭上双眼……
接连送走两位亲人,身子骨硬朗的高祖安再也经受不住打击,病倒在床上。望着床头手足无措的冯万华,高祖安对自己说:儿子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,我不能丢下他。
高祖安和儿子在家做卫生
异姓父子 如影随形
连失至亲,几乎耗尽了这个家的全部积蓄,高祖安的腿脚也变得不利索,无法再出去打工。他和继子每月只能靠2000多元的退休金和低保金维系生计,光冯万华每个月吃药就要花掉600多元。
令高祖安感到欣慰的是,继子延续了一家人的宝贵品质——勤劳、孝顺、友善。每天清晨,为了让继父多睡一会,冯万华都会搭乘37路车去菜市场买菜;在家里,他会主动做饭,尽管厨艺不精,但还是能炒几个小菜。
高祖安常常带着继子去扫大街,没有一分钱报酬,只为磨炼儿子的胆量,对社会有点贡献。高祖安还不厌其烦地教继子洗衣服、做卫生,“要是哪天我走了,他起码还能照顾自己。”
冯万华似乎也明白父亲的苦心:“我想控制住病情,如果可以,我还希望找一份工作,以后爸爸做不动了,我要照顾他。妈妈和婆婆都不在了,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邻居们目睹高祖安在这个家的付出,都非常敬佩。同一栋楼的街坊冯万刚说:“这些年老高撑着这个家,很不容易,换成其他人,很难坚持。”
90岁的冯发惠竖起大拇指:“4个人,4个姓,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,照顾祖孙三代人,太不简单了。”
也有人问老高,后悔当初的选择吗?“一家人过了20年,后悔啥子嘛?”身高只有1米6的老高,回答起来显得特别伟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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